雪峰

站在窗后的父亲

“你快点走，社区马上关门了。”

刚进屋，放下东西，老爹老妈就催促我离开。

原来妈妈家可以穿过社区旁边一道小门走到蓝湾小区，然后通过这个小区直插回我家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社区把那个小门锁上了，想近道回去，只能从社区服务站里通过。

放下东西我赶紧告别，匆忙行走间回头看到，阳台上父亲站在窗后看着我，看我回头进门了，使劲地挥着手。

夜风已经带着点凉意，我快步穿过社区服务站的大门，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里，父亲的身影还立在那里，像座沉默的山。刚才他挥手的动作有点急，胳膊抬得老高，像是怕我走快了看不见。

社区的铁门在身后“吱呀”一声关上，我再回头时，窗户里的那个身影还没动。也许是光线的缘故，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，可我总觉得，那双眼睛还在跟着我的方向。

后来才想起，每次离开，父亲好像都这样。小时候送我去车站，他总站在月台上，直到火车开远成一个小点；后来搬家到城里，他帮我把行李搬上楼，转身下楼时脚步放得很慢，我在阳台喊他，他也是这样，使劲挥着手，不说话。

原来那扇窗，早就成了他送别的固定位置。小门被锁上的遗憾，或许远不及他站在窗后，想多看我几眼的心意重。走在回家的路上，风掀起衣角，心里却暖烘烘的——父亲的牵挂从不说出口，就藏在那声催促里，藏在窗后的凝望里，藏在每一次使劲挥动的手臂里，比任何近道都更能把我稳稳地送回家。